樸元尚宿醉一場,再醒來時便覺頭有些疼。
他從榻上爬起來,便聽下人稟報說清兵圍了鐵山城一事,又聽說郡守大人連夜搜查了城池,說要找什么楚寇。
“多事之秋啊。”樸元尚嘆了一句,又問道:“李公子呢?”
“昨日老爺醉后,李公子便自去了。”
“怎么不讓他留下?”樸元尚怪罪道,“如此俊杰名士,正該用心招待……”
話才到這里,忽聽有下人通稟道:“老爺,有客求見,是昨日來的李京樹公子。”
樸元尚聞言大喜,忙不迭便親自去迎。
彼此寒暄過,李京樹便笑道:“本不該再來叨擾樸老板,只是昨日晚輩害得樸老板大醉一場,放心不下,故特來探望。”
一句話,樸元尚心中熨帖不已,暗道對方年紀輕輕便禮數周到。
“昨日是鄙人太失禮了,貴客在前卻自己先醉倒,失禮了失禮了。對了,李公子若要海船,只怕得再等些時日了,這又趕上封城緝盜……多事之秋吶。”
“晚輩不打算尋船出海做生意了。”李京樹道:“昨日聽樸老板一席話,晚輩想到如今危難之際,我雖微末,也該報效家國,而不該追逐俗利。因此,晚輩打算再苦讀兩年,去考科舉。”
樸元尚聞言,眼中贊賞之色更濃,問道:“李公子家中可有門路?”
他之所以有此一問,因為朝鮮的科舉名義上雖是平民也可應試,但實則被‘兩班’子弟壟斷。兩班即文武兩班,指的便是朝鮮的士大夫家族,這些世家門閥把持著朝鮮的土地、財富,同時也把持著朝鮮的官位。
換言之,朝鮮所謂的科舉選官,實則是士族在世襲過程中選撥家族子弟。
而幾代以來,士族繁衍,為了防止兩班子弟的快速增長,朝鮮士族極看重嫡庶,庶子被稱為‘庶孽’,只可以考取雜科,如譯科、醫科、陰陽科等,這些人被稱作‘中人’。
金在奎便是‘中人’,但他是獨子,為了晉身,他父親才設法將他送入楚朝國子監攻讀……
此時樸元尚問了,李京樹便道:“家父早年在漢城為醫官,已謝世多年,晚輩幼年便出來謀生,雖賺了些銀子,這科舉的門路卻是……”
說到這里,他搖了搖頭,嘆息一聲,又道:“但再難,我也想去試一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