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風,直到漆黑的天際漸漸被透白明亮的日光替代,楚燁方提著沐扶云在一處空蕩蕩的半山緩坡落下。
四下被一片疏落有致的灌木覆蓋,稍稍仰起脖頸,能看見前方更高的山坡上,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古樸殿閣,在無數蒼松翠柏、奇山峻石的映襯下,顯得氣勢恢宏。
山間微寒的空氣裹著溫暖的陽光灑下來,裹住沐扶云已經被凍得僵硬的身子,總算讓她稍稍緩過來。
楚燁一點也沒留意她的不適,收起勒在她腰間的烏金鞭,轉身就要走。
“時辰到了,快走。”
沐扶云站在原地不為所動,抬手理了理凌亂的長發,懶懶道:“去哪?”
楚燁皺眉,眼底閃過一絲傷痛:“當然是去師妹的百日祭。”
修仙之路,往往充滿艱難險阻,漫漫而望不到盡頭,無數修士半途隕落,本是常事,人們看淡生死,鮮少有專程舉行祭奠儀式的。
不過,沐扶月是天衍宗掌門齊元白的親傳弟子,深得齊元白的喜愛,門內眾人亦是對她感情頗深。
再加上當初她的隕落,乃是為救一同誤入秘境,不慎觸發秘境之眼的幾位同門。
為了在秘境坍塌之前,讓所有人逃出去,她瞞著別人以身為符,鎮住鏡眼,為眾人留出一刻時間,自己卻被秘境的強大壓力打得肉身湮滅、魂飛魄散。
此事是所有人心中的痛,這才有了今日的百日祭。
沐扶云挑眉:“她的百日祭,為何要我去?”
虧欠沐扶月的明明是天衍宗的這些人,而不是她這個多年前就已經和姐姐決裂的妹妹。
“身為她的親妹妹,你難道不應該去嗎?”楚燁被她這無所謂的態度激怒,站在稍高的地方,垂眼道,“她直到隕落前,都還記掛著你!”
所以呢?
沐扶云很想反問,但想到方才腦海里虛無縹緲的那一段話,決定先不爭論:“要我去也可以,但你總不能讓我就這樣出現在別人面前吧?丟的可不只是我的臉。”
她說著,再度攏了攏散的長發,若有所指地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那層薄而透的紅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