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里的那點帳目好弄。就是廠里的帳目繁多,離不得人。雖然公章這崽子很是敬業(yè),學得也認真,振富還是不大放心。
怕他把帳目弄混了,還得自己費力勞神地整理。從心里講,振富也不想把渾身的本事都傳給他。
本來,木琴安排公章協(xié)助他,振富心里就不大樂意。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,明擺著的事。
公章是茂青的崽子,屬于老宋家的人。一旦他成了手,肯定會取而代之,接管廠內(nèi)的全部財務(wù)。
到時,自己只得滑溜兒地退出來,無條件地拱手讓位于年富力強的公章。
振富不是傻瓜。這樣的險惡用意,是瞞不過他的火眼金睛的。在回村的路上,由銀行飯店里的帳目狀況,振富又想到了廠里的招待開支。
本來,廠里的日常開支,都是符合財務(wù)制度的。這一點上,木琴把握得很好,滴水不漏。
需要支出的費用,木琴一點兒都不含糊,花多少錢都不會皺一下眉頭。
不該開支的地方,誰也別想從她筆下討出一分錢來。不過,振富一眼就看出來,有一處漏洞,是木琴沒法堵住的。
那就是,茂響假借著王工的伙食費用,總是大手大腳地從柱兒店鋪里賒欠東西。
或是油鹽醬醋,或是煙酒糖茶,自己也跟著胡吃海喝。同時,只要是鎮(zhèn)上來出差的人,不管是有點烏紗翅的官員,還是頭頂上光溜溜的毛孩芽,茂響都會熱情有加地挽留人家吃飯喝酒。
慢慢地,茂響的人緣混得不錯。沒有人說他不好的,但費用也升了上去。
估計這大半年下來,已經(jīng)積累了一筆不小的開支。起初,茂響曾找木琴簽字的。
見她的口兒緊得要命,不是反復察看,就是盤問個不休,弄得茂響既煩又氣。
到后來,他干脆只拿小帳報銷,很多的帳卻一直擱在那兒,想等統(tǒng)一結(jié)算時一塊報銷。
這一切,木琴大多情況下被蒙在鼓里,并不知曉詳情。茂響的想法,振富十分明了。
這些費用,都是以王工的名義賒欠的,還有鎮(zhèn)、工作區(qū)的人。你木琴還能不叫王工吃喝么,還能不叫招待上級領(lǐng)導么。
再說了,自己是木琴的親小叔子。就算有些費用大了些,你木琴還能把我咋樣,難道還能把我開除了么。